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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宁市文联主办
第二届“美丽中国·乡村振兴”全国农民诗歌邀请赛隆重启事
那年中考墨言梦里常出现那年考试答题:许多的空白处,我将试卷翻上来又倒下去,只在选择题和概念选项草草了笔,特别是几何与代数,面对试卷最后面的应用题,我基本都束手无策。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心里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任凭屁股不停的在凳子上来回摩擦,可就是想不出解决那些应用题的方法。咋办?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在答语文政治英语等试卷时,可是挥笔而下的呀……这可恶的数学!只剩下十几分钟就要交卷了,不如就这么交了算了?唉,不行,数学不能差太远,否则会影响我文科的成绩,我还想考上我理想的中师学校呢。
班主任老师说,单腿走路是要摔跟斗的!可这些题这么难,我不会么。时间的确不多了,算了,我抹下脸问问前面那位女同学吧。于是趁监考老师不注意,悄悄用课桌底下的脚尖踢了踢前面素不相识的女同学:“同学,后面几个应用题,把你的答案给我抄一下递过来。”“不行,监考老师看着呢。”我前面的女同学悄悄回过头说。“没事,你抄一下,给我扔纸团就行。”我说。“马上要交卷子了,我还得检查一下前面的,可能没时间给你抄。”女同学又说。晦气!对前面的女同学,我没指望了。于是又侧身瞄准了旁边的男同学,考试时我们都是将号打乱的,我是第三考场,我们班的同学谁在哪个考场,我一概不知。这男同学我当然也不认识,管他呢,学一回脸皮厚呗!“同学,后面那几道应用题给我抄一下你的答案。”我用手指头轻轻戳了戳那位男同学。“来不及了,只剩5、6分钟就交卷了,是这,我先走,我把卷面朝你这边放着,你趄一下身子能瞧得见。”男同学还算客气。“谢谢!”男同学说完就起身走了,他的试卷朝着我的方向,我依稀能瞧见他应用题后面的答案。趁监考老师这时喊着:“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了,同学们不要急着交卷,耐心多检查几遍……”监考老师说着话,就不停地在教室转。我趄起身子,瞄向男同学的试卷:我的老天!哪里能看见么?切!监考老师这时朝我这边走来,我赶忙将手盖在自己试卷的空白处。老师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顺便收起男同学的答卷。完了完了,我像跑了气儿的气球,一下子软了。
我对不起母亲每个礼拜给我蒸的麦面和玉米面两搅的那个“混合馍”,还有每个礼拜母亲给我的玻璃瓶里切的绿辣椒炒咸菜;我对不起父亲在责任田里挥洒如汗,我欠下了父母亲辛勤创造下的良心债,我像母亲鸡舍里只吃不长肉的鸡仔……书念不成,我拿什么报答我的父母亲?等下了考场和同学们私底下对照答案,我和别人说的都不一样。有几个同学答案一致,他们禁不住手拉手欢呼跳跃起来。而我却悄悄溜了出来。我预感到自己的成绩,考不上的时候多。回到家时母亲只说:“考不上你也别想着补习了,回来劳动。”听到“劳动”两个字,我心里有点胆怯了。我是下不了父母亲那样的苦的。父母亲一年四季在田里怎样劳动?又怎样早出晚归?我是看在眼里的。我曾经发誓我一定不能做农民,我对未来是有着美好的憧憬的。中考前我是这么想的,先报考中师,出来当个教师也蛮可以。如果万一考不上中师,上高中也行,我还可以再参加高考嘛,人么,不都是一节节往前奔吗?那年的暑假我过得特别没有意义。耷拉着脑袋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根本不想说话。村里同龄的孩子们拉我去摸“肉蛋”(知了),我说不去,摸个屁,没考好,没心情。其中一个同学说她考试的时候一个字都没写,说混个初中毕业证算火。还说我要是考不上,领我去她姑那里学理发去。我说不去,我准备修地球呀。悻悻地,也尾随在他们身后,我们拿着套知了的杆子,不一会就套了一大堆知了。太阳落山时,他们约着在谁家烧知了吃,我却不愿意回家。我也套了几只知了,没要,送给他们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又觉得出来大半天了,没搞到啥,回去妹妹和我要“肉蛋”咋办?我便没精打采的在村子东边那条小渠上,来回转悠。月儿已悄悄挂在了树梢,弯的,像小船。远处是灯火通明的村庄,乡村的小路有年龄大的爷爷赶着羊儿的声音:“嗛…嗛嗛!”
该回家了!我提醒着自己。折身时一棵粗壮的白杨树被夏风吹动着叶子,发出响铃般的声音,我真想爬上去,坐在它的树杈上看它上面的月亮,一整夜不睡觉地看。可是,我不能,母亲大概也看出我这次没考好,她会担心我的。我的眼睛准备离开这棵白杨树时,距离白杨树根部不远的地方,一堆黑色的东西凹凸不平地贴在那里,我以为是“肉蛋”,想着把这“肉蛋”摸回去给妹妹烧着吃。可谁知当我的手刚刚触摸到那东西时,一阵冰凉顿时让我不寒而栗。我摸的根本不是“肉蛋”,而是一条盘在树身的蛇……我吓得跑丟了一只鞋。因为只有那一双凉鞋,我视它为珍宝。第二天天麻麻亮,想穿上姐姐的鞋去找那只丢了的凉鞋,可姐姐比我脚小,我的脚根本塞不进去她的鞋。于是等着父亲母亲下地了,勉强穿上母亲的鞋才去了摸“肉蛋”的那个地方找回了我的鞋。回家穿凉鞋时发现我被蛇吓跑时,凉鞋的鞋带竟断了。为了瞒过父母亲,我悄悄在锅底下烧着火,将父亲给羊割草的镰刀刀刃卸下来烧红,拿到鞋带断掉的部位,“滋啦……”一声响,塑料凉鞋被我烧软,我迅速将软的部分与鞋底使劲一摁,鞋带果然好了。我检查了一下,粘好的凉鞋只有一点点小黑团,如果不仔细看,母亲是发现不了的。凉鞋再上脚时,我还为自己的小智慧沾沾自喜呢。正在这时,对门丽丽来了,说:“今晚上秦家堡子有电影,咱去看电影吧。”我说:“考试没考好,不去。”“那有啥?我也没考好。”丽丽说。“秦家太远,要是在川北或者北庄还行。”“你看你,咱早去早回来,悄悄的,你妈不会知道的。”丽丽说着就拉我硬走。去了就去了,全当散心吧。我一路都这么安慰自己。临到了秦家堡子,电影还没正式开始,西面八方的乡亲怀里揣着小凳子,正朝这里聚集过来,有秦家本堡子的大叔大爷奶奶们,早早的都坐在场场上占好了各自的位置。一些年轻人有的骑着二八的加重车或者二六的轻便车,他们将车子胡乱放着,有的就坐在车的横梁上,有的则坐在车子的后座上,有几个“小流氓”式的年轻小伙,嘴里叼着烟,一边故意吐着烟圈,一边朝放电影的人喊:“好咧没有?早早都欻弄开咧……哎,你到底会不会放电影?”丽丽说:“咱尽量往里面钻,离这几个碎流氓远些。”我说好。多亏我俩个头小,人群里我们穿了几个回合,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合我们的位置。我们刚刚站稳不久,电影就开了。那是一个战争片子,好像是《狼牙山五壮士》吧,记得那天晚上一共演了两个电影。《狼牙山五壮士》演完时机子有点问题,放电影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修机子时他的头上冒了许多汗,我和丽丽亲自串到放电影的机子跟前,我们能瞧得见。第二个片子是一个当代生活片,农村的,我忘了名字,只记得第二个片子“加演”时,一个“小流氓”将抽完的烟头扔在丽丽的头上,丽丽就骂开咧:“谁给我头上扔烟头,日他妈咧……”旁边有两个婶子提醒丽丽:“这场场不敢乱骂,那几个货会报复你的。”我突然感觉到了危险性,就把嘴凑到丽丽耳边:“时候不早了,咱还是回吧。”“再看一会嘛,大家都没回去,咱俩要是先走,路上没人,多害怕。”丽丽说。我说:“说好早回的,你不回我回呀。”丽丽见我执意要离开,也就随我出了电影场。我们离开有一丈远时,其中一个“小流氓”朝丽丽喊:“小美女,怎么急着走呀?”丽丽还转过身对他笑。我说:“你胆子真肥,还敢对他们笑?”丽丽有些扫兴,对我的话不理不睬的。
就在我们快要走出秦家堡子时,远处有两个黑影朝我们走来,等到黑影离我们近了,才看清是母亲和丽丽妈,两个母亲看见我们就是一顿骂:“这两个死女子,不哼不哈就不见人咧。”丽丽妈忙上前拉住丽丽。我吓得不敢看母亲,母亲也不理我;我跟在母亲身后,心里没底。直到我们屏住呼吸进了家门,母亲就摸着靠在门后的笤帚疙瘩朝我的屁股打了过来……“我叫你不言传就去看电影……一个女娃,疯得不像样咧!”一顿饱打后,我再也不敢出去了。直到中考成绩下来,村里人都在议论:谁谁谁考上中专咧,谁谁谁考上中师咧,谁谁谁又考上高中咧……我没能从乡亲们的嘴里得到我的一点点成绩,完了,我已羞愧之极!1990年的暑假快要完了的时候,同学给我送来了我们的毕业照,我自己还在我们的教学楼跟前照了一张纪念照:当时最时兴的,是机器织的那种对襟酒红线衣,那种没有一点弹性的深蓝裤子和一双白色球鞋。照片上的表情充满着我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如果我能顺利考上不管哪个学校,如果,如果……我知道现实生活里没有如果,假若我能填满我试卷的空白处,那次被蛇地惊吓,还有那次被母亲痛打,是永远不会留在我记忆的深处的。时光荏苒,那年中考在我的生命里,很自然地画上了一个圆圆的句号。
墨言:原名张艳丽。陕西阎良作家协会会员。《作家摇篮》签约作家。广东陆丰谭西文学社社员。《北屯乡土文艺》文学平台主编。发表长篇小说《疯女人》,中篇小说《我的父亲》《人心》;短篇小说《虎睛石手镯》《向前,没有终点》《封城之恋》《冷面》。诗歌收录于《当代优秀诗人诗集》《荆山文丛诗歌卷》。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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