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文化】签约作家韦映沣/菜品

韦映沣作品欣赏
菜 品
韦映沣百顺这几年日子过得才像个日子，儿子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在外地工作，女儿也出嫁，在县城开了店，成了小老板。家里老爹老娘虽然上了年纪，身体还算硬朗，六亩地五亩猕猴桃每年连本带一家人的工夫收入七八万。余下一亩地年年种粮，也就几个人吃不了多少，儿子女儿一袋面吃半年。所以百顺从去年麦一收，就种蒜，他看好，这几年年年蒜苗值钱，去年一亩蒜苗就卖了近万元还不算早春的玉米收入和自己吃的菜。百顺种的蒜苗是本地品种，籽种从邻镇买回，蒜瓣大小均匀，专门在后院打了一个七八米深的窨井，蒜喜凉，提前在窨里催芽，头伏未过，蒜就发芽。头上日头很毒，晒的地里烫脚，和妻子开沟摆蒜，覆土浇水。秋分刚过趁卖猕猴桃的空儿，给一匝高的蒜苗覆上了地膜。蒜苗在集上挑稍子，根根指头粗，红根白杆最少一匝半，蒜苗叶子葱绿，妻子用检回来的红广告绸布撕成条在中间一捆，起明发亮，像陕北姑娘扭秧歌腰中系的红绸带一样漂亮。批发价三四块，最多挖了多半分地，十几捆蒜苗在三轮电动车上装了多半车。批发后还剩三捆，照这样下去，一亩地卖一万元不成问题。大半早上百顺把三捆菜拿到临街卖菜的马路市场，铺开一梱蒜苗零卖。买菜的人稀稀拉拉，一个穿着黑羊皮短上衣，大开肩Y型领和袖口用灰白色貂皮毛装饰，蹬着黑皮长筒靴，套着肉色裤，着一件半截黑皮裤头，画着弯弯细细的眉毛，涂着口红很有风度的女人猫下腰在同一个在蒜苗摊前买菜的女士打招呼：“哟，叶老同学，好久不见你了。这几年真想你，真巧，在这儿碰上你，啥都好吧。”“啊，是张姐，几年不见了，我也想你，好着呢。你打扮的真漂亮，贵太太似的，一点也不显老。王局长他身体好吗？虽然退休了，这几年还没有见过他。你也来买菜？。”说着站了起来。“早上有点忙，粗粗拾掇了哈，来买点菜。谢谢你的关心，老王身体还差不多，富贵病！三高。你还同老伴开店吗？”叶女士礼貌性地点点头。“你俩口都有退休工资，还差钱吗？受那累干什么？咱都一把年纪了，还能穿几年值钱衣服，再过几年人老珠黄想穿都没法穿了。看你这衣服，把咱校花都辱没了。”说着，两手互相按了按指头上的金戒指和宝石戒指。”我觉得挺好的，即随大流又得体，显得随和。哟，这几年就没有見到你和王局长，还在省城女儿家吗？”“老王在三亚买了套房子，冬天嫌弃咱这儿冷，一过十月就住到那边了，我回来办点事，过几天还得去。那海水真蓝，空气湿润，穿着衬衫都有点热，那像咱这儿，穿的重重摞摞，才走了这么点路，你看鞋上那土。”说着从挎肩包里取出纸巾，擦掉皮靴上看不见的土，顺手扔在水泥马路上。百顺正在给别人称菜，看见那纸团在干净的路面上非常显眼，见有买主想说什么，嘴角动了动没有吭声。叶女士同她对面站着，边说话，边看着脚跟前的纸团：“没办法，自小在这长大，天南海北都去过，觉得还是咱这地方好，习惯了。再说，冬天也不太冷，房子有暖气。也不差钱花，有个事干，忙忙的，睡觉也香，吃饭也香。天天早上我同老伴去广场打打太扱拳，同熟人谝谝闲传，挺好的。再说那边，咱也没熟人，也听不惯人家口音。”“我觉得还是那边好，屋里屋外一样暖和，看看天，看看海，要不怎么有钱人都往那儿跑，人家真会享福，那像咱，一辈子穷命。真的很好，如果你要去，咱们住在一起，有一间卧室，你俩住，咱们几个也能搭搭伴了。”叶女士听了这话后，脸上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谢谢你，咱就这命，福是你们有钱人享的。时间不早了，老伴开了店门，我得准备早饭了”。然后她向百顺说：“老哥，我挑的蒜苗有点少，你再给我捏一攝，添够二斤半，刚好十元，我给你扫码。”叶女士蹲下把蒜苗装在了塑料袋，顺手也把那地上擦了鞋的一团纸扔在了蒜苗摊边的垃圾桶上。张女士看到叶女士的举动，嘴角不屑地撇了撇：“我给你说真的，到海南找我，那一间卧室我给你留着，咱们也是个伴。”她看着走远的叶女士小声说“一看你穿着，就没钱，有钱你也早住那儿了”。张女士蹲在零卖的那梱蒜苗前，把包抱在怀里，问了价拣起了菜，袖口那貂皮毛在地上随着手动而扫着地面。好大一阵，才挑了有十几根，可能蹲的时间久了，又换了另一种姿式。包掉在地上，她也不看沾没沾土，捡起抱在怀里继续挑蒜苗。后面有一个三十几岁的媳妇也想买：“师傅，把那捆打开也卖吧？”“那两梱想批发卖整梱。”打开零卖的那捆蒜苗被张女士揽在两臂间，别人想买又插不进手，张女士两只手冷的放在嘴前用热气哈着。一根一根抠着蒜苗根上的胡须，挑的根根一样粗，又把绿叶尖上的黄尖掐掉，嘴上不停的数落着：“你看这蒜苗净是土，叶子又黄，怎么收拾的这么脏。”百顺本来想也把那两梱打开零卖，看到整梱菜让张女士挑的七长八短，他有气也发不出来：“坚决不零卖，你们想要，几个人分一捆，按批发价算帐。一捆也就十几斤。”那几个想卖菜的几个人看到被女人挑过的蒜苗：“这蒜苗好，匀称，杆白长，叶小比超市的好多了，价钱也不贵。”“就是，这是本地蒜苗，红根，炒出来很香很爨。”几个年轻媳妇在附和着。“叔，这两梱蒜苗里外一样吗？”刚才搭话的年轻媳妇问道。“保证一样，昨天下午我老俩口一手拾掇的”。“那好，咱们几个分一捆，也就每个人三四斤，天气又冷，两三天又放不坏，再说今年还没见过这么好的蒜苗，比零买还便宜五毛钱。”征得那几个人同意后，“叔，你整梱称，帐统一算，麻烦你给我们分一下。”百顺顺手掂了一捆，称了后，解开了那捆绑菜的红彩带，用骄傲的口气说道：“咋样，干净不干净，粗细里外一样，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现在都啥年月了，谁还弄虚作假。”几个人一看菜很好，手都不动，让百顺给他们几个把菜分了。按批发价扫了微信，一梱菜斤两钱数刚好。地上挑菜的张女士最多才挑了不到二斤，想不要了吧，又碰不到这么好的菜，可蹲的太难受，腿在不停地换着姿式：“喂，卖菜的，把那梱也打开吧，这梱菜实在挑不出来好的了。”“这么好的菜，你在挑啥呢？满街道有这么好的蒜苗吗？根根一样粗，又不是钢筋从机器里拉出来的。一娘生的娃，样子还不一样呢，况且地里长的。那梱要整卖，怎么都不零卖了。”正说着，过来了一个中年人，看样子是给单位做饭的：“老哥，你这蒜苗好，就剩这一捆？太多了，吃不完就黄了，分上多一半，行吗？”他俩正说着，百顺邻村的小伙子去打零工，骑电动车路过这里：”叔，你卖菜呢？这么好的蒜苗，给我来几斤”。一个环卫女工也说给她分一些。“刚好，这个你叔赚多，你几个把这捆分了。”两个整梱蒜苗都卖完了，张女士才挑了有四五斤：“实在挑不出来，腿都蹲麻了，你称一下。”说着站了起来，打了个趔趄，要不是百顺眼快扶一把，高跟鞋一歪能把她跌个座蹲。“手这么脏，拿什么擦。”张女士两只手互相拍打着。百顺急忙从电动車座位下取出用雪碧瓶装的水递了过去。“这么冷的天，用凉水洗，真是的，连个擦手的都不拿。”她嘟囔着用两个手指伸进包捏了一张纸巾，擦完手后，扔在了脚旁马路上。百顺看见马路上垃圾纸团，用白眼翻看了一下正在锤腿的张女士，趁猫下腰称菜的当儿把那垃圾扔进了垃圾桶。“四斤七两”百顺看了看电子秤。张女士凑到秤跟前看了半天：“按四斤半算，这么脏，土最少三四两。”她掏出手机算起了帐。百顺一看微信转过来的帐：“不对吧，怎么少二块多钱”“怎么不对，刚才他们都按这个价呀，”。“人家掂整梱是批发价，那像你，去根掐尖剥叶的。““你给人家啥价，我啥价，一个菜怎么做两样事。”“没有啊，刚才给你叫叶同学的人也按这价算的。你看看和你说话的那个叶女士，拿上一把，把土抖抖，也是另售价，把钱付的够够的，你又不是不在跟前。”“你卖菜在大街道就是要人挑的，嫌人挑，别到街上卖，今天这几斤蒜苗就得按刚才那几个人的价格算。”张女士态度很坚决，口气很硬。“嗨，照你这么说，一个萝卜让你二头切了，蒜苗择成净菜了，又减斤量，还想少开钱，零称还想批发价，想得美”。百顺一把把蒜苗从张女士手中夺下，扔在那乱七八糟地上的蒜苗上：“我没见过钱，不卖你这买主了。”百顺牛劲上来，同张女士论起理来：“我的菜我说了算，不卖你就是不卖你，你爱到那儿买到那儿买去。”张女士被百顺呛的半天回不过神来，气的脸都变了颜色，一看自己挑的蒜苗扔在摊位上：“不就是个种地卖菜的，有啥了不起，好，这菜我不买了，可我这半天的功夫你怎么算。”张女士伸出胳膊露出了手腕上的金手镯指着百顺喊着。张女士这么一说，倒噎的百顺接不上张女士的话茬，他望了望张女士，急忙没话说，声也低了下来：“这不是胡说抬杠吗？”。他望了望地上散乱的蒜苗，猛地灵醒了，说话声也大了：“我叫你给我择菜了吗？我就是个卖菜的，是个农民。你高贵，你值钱，你功夫值多少钱，我给你。可你得给我把蒜苗上插掉的叶，拧掉的根，剝掉的皮给我长上。”俩个人顶起牛，声越说越高，引来了街上过路人和卖菜和买菜的人。有人看热闹有人劝，一个年长的老者在劝张女士：“好汉不贩葱和蒜，土里长的么，你把菜择的这么干净，按零售价给你没多算，再说，超市都塑封了咱也不能打开吧。买点菜大街道争争吵吵让人看笑话，也就三两块钱，能富了能穷了吗？再说，这蒜苗确实好，是个好菜，你不吃亏。”有人把菜重新给了张女士，张女士自知理亏，但嘴上还挺硬：“我到超市买菜，豆角拣一样长的，红萝卜挑一样粗的，谁还受你这气。”“我叫你了吗？我看你是牛吃枣刺自寻的。”百顺也不饶她。旁人一看又吵了起来，劝的劝，解的解两人才不说了。按百顺算的帐少给了三毛钱。在旁人的劝说下，百顺才让张女士离开了菜摊，张女士算走算嘟囔，脸通红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似的。“还局长夫人呢，打扮的人五人六的，驴粪蛋外面光，没点品行，呸！”百顺看着走远了的张女士给地上啐了一口。作者简介
韦映沣，男，汉族。生于一九五五年，陕西省宝鸡人。网名，岁月再现。喜欢旅游，爱好文学，喜欢历史，从2019年下半年开始文学写作。《秦川》杂志签约作家。秦川文化持续关注，更多精彩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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