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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家有女叫明珠
文/赵秀莲
“花动仪容玉润颜，温柔袅娜趁清闲。盈盈醉眼横秋水，淡淡蛾眉抹远山。”用这首诗来形容当年的明珠，真不觉得夸张，她确实是美得生动，惹人心醉。
几年前曾为明珠写过一篇文章《遗落了的明珠》。今天执笔，仍旧盈泪。我曾问自己，为什么要写明珠的故事？她与我并非金石之交。也许是明珠的美丽惊艳到了我，也许是她扑朔迷离的身世让我好奇，也可能是出生在同一个年代的情结，明珠只比我小九岁而已，也或许是我难以接受仙露明珠的香消玉殒。总之，明珠的离去，让我有一种掌玉碎地的感觉。
是不是天意的安排？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巧合。这个秋天我回到了土默川，恰巧遇到了明珠的一双儿女。当年的小孩子已经都成年了，且已都各自有了家庭。估计都早已忘却了自己的母亲。而我却突然萌生了打听明珠姓氏，以及娘家情况的想法，以解我当年之惑。真是功夫不负苦心人，我终于从侧面知道了明珠姓郁，是江浙一代的人。至于是江苏，还是浙江，孩子们也不知道。可是我听了以后感到很安慰，不管是浙江也好，江苏也罢。我就权当做是明珠想借我的笔，在郁氏文化的平台，告诉她家乡的人，郁家有个女儿，流落在内蒙古草原上，她不知道家乡的亲人，是否有人还会记得她？她多么想魂兮归故里。
记得当年，明珠是随着公婆一块儿从格尔木来到土默川的。我夫君认识明珠的公公。在一次拜访他们家的时候，我见到了当年的明珠，真是差点惊掉了下巴。他们家儿子其貌不扬，而且是聋哑人。怎么会娶得了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江南女子为妻呢？真是个迷。当时我并不知道明珠也是聋哑人。由于好奇，我后来探听得知，有人说明珠是上海一带的人，由于父母在文革中受到冲击，被关在牛棚里。于是将明珠寄养在内蒙一个亲戚家里，大概是天妒其容颜，明珠天生聋哑，父母珍爱女儿，让她上聋哑学校学习，这说明她也是个文化人。至于，怎么辗转嫁到夫家，别人也不知道。只有她家公婆清楚，可是谁也不好意思去过问别人家的家事。
日子在细水长流中过着，转眼间明珠也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其间，我有时也会去她婆家。会看见明珠，也只能是用手拍拍明珠的肩头，以示关心。明珠也会主动的拉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前。看着明珠美丽的面庞略显憔悴，眼里含着晶莹的泪光。我总是不忍直视明珠的眼睛，每每此时，我仿佛看到了在淡淡水韵烟雨中，廊桥空处，低头垂泪，残心，梦碎的一个江南美女。
有时候，我与家属委员会的春梅姐姐聊起明珠时，她也很关心明珠，只是说没人懂得手语，无法与明珠沟通。春梅姐姐还说明珠总想自杀，这让我很吃惊。她还告诉我，明珠有一次在地上用木棍给她写下了:“活着太痛苦。”几个字。这让我更加惊奇了，明珠竟然还会写简单的字。我拜托春梅姐姐多关心关心明珠，毕竟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有诸多不便与不如意之事。
据其他人说，明珠的两个孩子，断奶之后。便完全由婆婆来教养，家里人怕孩子们失去语言能力。这也无可厚非，大约是明珠不能接受孩子们与自己疏远感情的事，加上沟通不畅，于是，明珠大概有了抑郁的倾向。她不断地表现出轻生的念头。我们几个与她家关系比较近的人，商量着如何能帮明珠坚强起来，不要轻视生命。决定还是由春梅出面去做工作，安抚明珠的情绪。
就在大家认为安抚工作已起到了作用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明珠卧轨的事。万幸的是，她被搬道员救了起来。
我去看望明珠的时候，真想狠狠地责备她，人之发肤受之父母，还有受到大自然的恩赐。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明珠你还选择了一趟包头至宁波的火车去卧轨？明珠啊，明珠，你的父母见到了你也不会原谅你呀，你思念家乡与亲人是人之常情。可是，活着才有希望啊。满腔的话想说。可是当看到明珠苍白的面孔，她丈夫哑巴搂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啜泣着的凄惨，我竟然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哑巴的日子在战战兢兢中过着，整日看着妻子。有时候也会去找春梅姐姐帮他劝说明珠。就这样过了一段日子，大家都认为已经平静下来了。怎知于无声处有惊雷，一天中午，哑巴家找不到明珠了。于是便发动大家去找，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找到。结果，有人在去火车站旁边的公共厕所的坑里发现有人。
果然是明珠将生命之花葬在了粪土坑中。呜呼，世界上的死法有多少种？明珠啊，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如花的容颜？院子里的家属们都无法接受明珠所选择的死法，个个都唏嘘不已地抹着眼泪。
明珠被送去了火葬场。我久久地望着火葬场的方向，直到看见了火葬场的大烟囱里冒出的缕缕青烟，拭干了眼泪，心里默默的念叨着:明珠，天堂无痛苦，乘着清风回江南去吧！与家乡的父母相聚吧。明珠啊！若有来生，愿你能开口说话，学会坚强。谁活着都不容易，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失群寒雁声可怜，独自单飞在草原。一念秋风起，千念离人泪双眸，凉落清秋执笔也觉寒。明珠，惟愿那个至今仍牵挂着你的人能看到此文，足矣!你的生前逝后，我能做的，也仅此而已啦。
END
作者简介
赵秀莲，年逾古稀，笔名语凡。一个热爱文字，身怀文学梦的老三届高中生。也是一个不惧桑榆晚，用文字取暖的退休教师，偶有文章散发于一些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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