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文化艺术】我站在老城的遗址上 文/ 邢宪鹏

︱第57期︱

我站在老城的遗址上
作者 邢宪鹏
我站在老城的遗址上,这是泔河的南岸,有个消逝的村庄,叫南安驾庄。这庄南有一座唐代夯土为墙的小城,当地人称为老城。老城占地十多亩,成正方形。据说当年城内有一条街道,屋舍整齐,井水甘甜,佳木修竹,其境甚美。我小时候,见到的老城已是废墟,城墙剩有残垣断壁,城内的建筑物荡然无存,成了一片耕地。1958年“大跃进”时,农民挖了残存的城墙,说能肥田,施到了庄稼地里,拾出了残砖碎瓦倒进沟里。历经沧桑的老城,最后一点遗迹也没有了。耕种的农民偶然会挖出古代的方砖、铜镜之类的物件,经鉴定都是唐代遗物。
我站在老城的遗址上,向北眺望:那巍峨的九嵕山,像屏障一样。一代名君李世民的昭陵就在嵕山之上,蓝天下孤耸的峰巅上白云变幻着形态,一会儿像群羊,一会儿如奔马,一会好似重峦叠障的岛屿。眼前泔河两岸蓬蓬勃勃的春色,正铺天盖地而来;九嵕山上的浮云,古往今来,千形万象,变幻不定,我想起杜甫《登楼》诗中的两名,只改了地名,正是:泔河春色来天地,嵕山浮云变古今。嵕山之阳,陪葬的墓冢累累,这是世界上最大的皇家陵园,昔日的王者之气仍氤氲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脚下这条贯穿醴泉中部的小河,如丝如带,更像一位情怀安逸的娴静的少女,迈着轻盈的步子,向东走去,投入泾渭的怀抱。上世纪七十年代建成的泔河第二水库,“高峡出平湖”,波光潋滟,上下天光,一碧万顷,几只水鸟慵懒地凫游着,一只小舟在湖心停留,渔人躺在船上晒太阳。西边旅游路泔河大桥上,去袁家村春游的小车,如一队甲壳虫,一辆接一辆正缓缓的蠕动。老城南面,从东到西村舍相望,田园纵横,阡陌交错,四通八达,行人车马,无不纤细入微,俨然人间仙境,又仿佛展开了一幅工笔长卷。
我站在老城的遗址上,“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然动容,视通万里。”穿越时空的隧道,回到了千年前的大唐。自从袁天罡、李淳风银针金钱为一代英主选定昭陵墓址之后,贞观十年开始修陵,劈山凿圹十三个春秋。由此开始,从京都长安到九嵕山巅,就有了一条专用的道路。修筑昭陵,帝王后妃、王公大臣们国葬大典,乃至后世的拜谒祭祀,这条专用道路上常常冠盖如云,旌旗猎猎,车辚辚、马萧萧,皇王的銮舆,重臣的车骑,甚或禁军走卒、工匠役夫都从此道往来,于是人们称其为“御路”。遥想当年,大队人马从长安出发,行至泔河岸边,一路劳顿,人困马乏,就安营扎寨,休息造饭,或住宿一晚,第二天上下陡坡,渡过泔河,稍事休整,又出发到昭陵。为长远计,官府在泔河南岸扎营的旷野上修筑了这座小城,在城内建房打井,齐全设备,成了御路上的重要驿站。
传说老城南边当时有一巨富人家——田家,田氏三兄弟曾在隋朝做过大官,家有三百余人,房屋鳞次栉比,东西绵延数里,灶房在西边,每次开饭,东边五里外的擂鼓台上就击鼓发号,所有家人便知道到了用膳时间。田家院里的紫荆花树开花时节,叶子与花一起长出,成为醴泉一绝,县志上也有记载。大唐某位皇帝来谒昭陵,在老城安驾,田家开饭,鼓声敲响,皇帝大惊,以为有人谋反,御林军出动,杀进田家,满门抄斩。据传只逃出了两个人,一位是去北庄娘家的孕妇幸免。后来就居住娘家,骏马镇北庄村田家即其后裔;另一位是在擂鼓台上发号施令的精壮小伙,向东逃窜,官兵盘问,谎称姓孙,成为漏网之鱼。后在泔河北岸崖边打了一孔崖窑安家,娶妻生子,子孙繁衍成一个小村,即今天的孙家河村。官兵放一把火,烧了田家。此事史书无有记载。在民如草芥的时代,史官们不会忘记歌颂皇帝的文治武功,至于屠戮些许区区小民,自会为尊者讳而三缄其口的。我上小学时,土洞村东北挖出一长方体巨石,四面有浮雕图案,上面正中有一方形凹坑,人说是田家灶神的底座。占地一亩,深约两米的田家涝池和高高的擂鼓台,遗迹尚存。我承包的责任田,北半截就在田家当年的宅院里,地下一尺深有厚厚的灰土层,明显是草木燃烧后的灰烬,又多砖瓦碎片,这些都证明在古代此处曾有过村庄,焚毁于大火或兵燹。可怜擂鼓台下水,流不尽田氏数百冤魂悠悠遗恨。
老城北的泔河岸边,沿沟岸住着一些人家,都是窑洞,小村因老城停过皇帝的銮驾,名为安驾庄。泔河北岸皇帝大臣歇息的村子也叫安驾庄,后人分别称其为南安驾庄和北安驾庄(简称南安庄、北安庄)。
老城毁于何时,也没有史料可查。年老的人说毁于清朝同治年间的“回乱”,回民兵屠城以后,烧了老城,死人填满了水井。此后的南安驾庄留有两户居民,一户姓韩,一户姓张。解放时,两户的后辈和几户外来的难民共有四五十人,合作社后,南安驾庄成为兴隆大队的第三小队,修建泔河第二水库后,南安驾庄因处于库区范围之内,整体离开居住的窑洞,搬迁到了兴隆村,享受国家移民补助。南安驾庄这个有千年历史的小村便永远地消逝了。
我站在老城的遗址上,置身在梨花的海洋中。老城的遗址与外围现在成了一片五十亩的梨园。三月底四月初,千树万树梨花开,冰清玉洁,银装素裹,从如雪的繁花的缝隙里洒下来太阳的点点金光。梨园外,还有灼灼的桃花、粉红的杏花、黄黄的油菜花,五彩斑斓,美不胜收。勤劳的蜜蜂嗡嗡嘤嘤,赏花的游人熙熙攘攘,好一个生机勃发的春天。这块神奇的土地上,有大唐盛世的美丽传说,有风光旖旎的山山水水,有色彩绚烂的一片花海,祖国的江山如此多娇。我深深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空气中也佛有种醇美的甜味,春风吹拂,我真陶醉在其间了。
(完)

作者简介:邢宪鹏,礼泉人,礼泉作协会员。
本期编辑‖ 马小璐
本期审稿‖张玉峰
往期作品在线阅览
【第56期】【秦川文化艺术】拉二胡 文/李敬全
【第55期】【秦川文化艺术】山果 文/熊玉英 张玉峰(执笔)
【第54期】【秦川文化艺术】派出所的枪声 文/赵志锋
【第53期】【秦川文化艺术】母亲的回忆 文/李素玲
【第52期】【秦川文化艺术】贺李汉民老师八十寿辰
【第51期】【秦川文化艺术】米老头的幸福生活 文/李海莹
【第50期】【秦川文化艺术】 妇女节 二月二
【第49期】【秦川文化艺术】 旅美杂记(二章)文/李文艺
【第48期】【秦川文化艺术】好人难当 文/石楠
【秦川文化艺术】童年纪事二则 文/洪建武 陈宏哲
【秦川文化艺术】泥房子 文/王磊金
【秦川文化艺术】迎新春 贺新年 文/《秦川》群星
【第44期】【秦川文化艺术】观电影《我不是药神》
【第43期】【秦川文化艺术】三九六零一的故事 文/张玉峰
【第42期】【秦川文化艺术】韶山行 文/魏华锋
【第41期】【秦川文化艺术】风箱传奇 文/李敬全
【第40期】【秦川文化艺术】纪念小河水库塌方大灾难59周年 文/赵哲 刘尊明 魏华锋
【第39期】【秦川文化艺术】洋老二(续)——二叔那些事儿 文/张玉峰
【第38期】【秦川文化艺术】天使用爱心铸就丰碑——记崛起的礼泉县人民医院 文/张龙凤
【第37期】【秦川文化艺术】孤山情 文/党云斌 烧水的师傅叫王二 文/马晓峰
【第36期】【秦川文化艺术】小说《枣花》连载 (三) 文/段军锋
【第35期】【秦川文化艺术】小说《枣花》连载 (二) 文/段军锋
【第34期】【秦川文化艺术】嵕山泔水悼鸿琪——张玉峰 马建国 赵哲 魏华锋
【第33期】【秦川文化艺术】小说《枣花》连载 <一> 文/段军锋
【第32期】【秦川文化艺术】思念我的父亲——任优亚
【第31期】【秦川文化艺术】记忆中的北牌——石楠
【第30期】【秦川文化艺术】难忘的记忆——纪念宝鸡峡大坝开工六十周年 文/《秦川》群星
【第29期】【秦川文化艺术】《金尧都》-张广义 / 《尧张村史小记》-张玉峰
【第28期】辛建斌|一日四餐
【第27期】【秦川文化艺术】《秦川赋》——梁靖青/《秦川之家》——张玉峰
【第26期】【秦川文化艺术】我爱农村的老家——吕怀曼
【第25期】【秦川文化艺术】寒衣节祭奠篇——群星
【第24期】【秦川文化艺术】二 伯——袁炳纲
【第23期】【秦川文化艺术】梨园花臭何人责 匹夫投枪救山河——秦川群星
【第22期】【秦川文化艺术】试论中国农村老年人群医疗保障问题——马建国
【第21期】【秦川文化艺术】昭陵肖东赞——刘尊明
【第20期】【秦川文化艺术】百日祭(外一首)——马援助
【第19期】【秦川文化艺术】重 阳 节
【第18期】【秦川文化艺术】和女儿一起长大——王培恒
【第17期】【秦川文化艺术】张龙凤诗词二十一首
【第16期】【秦川文化艺术】家乡的秋 童年的秋天——赵鹏 张玉峰
【第15期】【秦川文化艺术】百年沧桑话复豳——“烟霞草堂”百年回顾 作者:刘 炜
【第14期】【秦川文化艺术】国庆节诗词特辑——群星
【第13期】【秦川文化艺术】脚步间的高原——王磊金
【第12期】【秦川文化艺术】《中秋》组诗——群星
【第11期】【秦川文化艺术】我供女儿上大学——魏华锋
【第10期】两位老人闲不住——袁炳纲
【第9期】打工(外一首)——马援助
【第8期】唱给全天下老师们的歌
【第7期】唢呐声声泾河湾——悼王志杰先生
【第6期】走近石马岭——杨彩霞
【第5期】凤凰山上一雄鹰——魏华峰
【第4期】新《秦川》东方的红日——马建国 王磊金
【第3期】贺王治中老师82寿辰
【第2期】妻 子——邢春广
【第1期】西域行——张会霞
【平台文章发布声明:作品由作者提供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拒绝作品抄袭,一稿多投。转发请告知并注明出处。】
秦川文化艺术微刊欢迎广大文化艺术爱好者赐稿。您的文学、书法、绘画、摄影、朗诵、音乐等各类艺术精品,都在投稿之列。
投稿格式:题目+内容+简历+照片。
投稿方式:扫一扫以下任意二维码添加微信投稿
申请入群:扫一扫以下任意二维码添加微信申请入群
长按识别图中二维码或者扫描图中二维码轻松关注本平台,更多精美作品将为您免费呈现!